于云霆联幻会Vol.2星球毁灭者和治愈者——《破碎的星球》书评-衣柜军团

于云霆
VOL.2
June 17,2018


王晋康《天父地母》封面原图
绘图：鲨鱼丹
我祈祷最后一次
降落到
给我生命的地球上
让我的眼睛凝视
布满白云的天空
还有那地球上绿色的山丘
——海因莱因《地球上的绿色山丘》

星球毁灭者和治愈者
——《破碎的星球》书评
雒城
去年翻译了一套很好看的小说，《破碎的星球》三部曲，截至目前，原作已经获得两次雨果奖，一次星云奖，应该说是一个值得推荐给更多读者的幻想系列。这里做一个简单的介绍。

《破碎的星球》英文版封面
雨果奖属于“读者选择奖”，它是由世界科幻大会（WSFC）的普通会员，而不是专家团队选定入围和获奖作品。所以，获得雨果奖的小说通常会比较好看，而不是高高在上，曲高和寡的类型。星云奖则由美国科幻和奇幻作家协会（SFWA）设立，属于专业奖项。获得“双奖”，是科幻和奇幻类作品的最高荣誉了。
这套作品所刻画的几个核心人物，实际上是非常任性的，对个人恩怨的处理方式也很极端，爱憎分明到了几乎疯狂的地步。很多情节会让读者感觉酣畅淋漓，但很难说有多么“正确”。
它也不是那种难读的书。其展开方式，比较符合人们通常的认知过程。以第一册为例，讲述者大致就是在说：这个世界很复杂，一言难尽。所以我先给你讲几段故事，几个人的遭遇，你随便一听，开头也许会困惑，但听多了就会明白。故事听完，你会更加了解你自己。这就是第一本书《第五季》。

中文版卷一封面
听起来很简单，关键当然隐藏在细节里。它对整个人类的文明体系作了一次抽象和提炼，然后用更为鲜明的色调展现出来，对比更为强烈，情感更加炽热，非常陌生又似曾相识。比如在第八章，有一段情节，是全书的情感基石，也是翻译最痛苦的一段。那里的设定，很像勒古恩前辈的短篇《那些离开奥梅拉斯的人》（The Ones Who Walk Away from Omelas）。但是前辈点到为止的主题，杰米辛却选择了正面对待，完全展开。而在这本书的高潮部分上演的故事，更像是罗马人反抗暴政的历史风潮，或者莱辛剧作《爱米丽雅·伽洛蒂》中那位父亲的无奈选择。历史主题和幻想传统，在新的故事体系中得到重新演绎，有时显得魔幻、疯狂，但其中的法术体系跟已知的物理定律之间，又有一份奇特的默契，严谨程度不输于众多科幻佳作，阅读体验非常特别。
就后面的续作来说，最难得的，就是每一本都有突破，远远超过了普通三部曲作品的套路体系。视角持续扩大，不断拓展原有的概念和认知体系，就像童话里杰克的豌豆，不间断地生长，直刺天空。当你以为作者不会再有更多惊喜的时候，她却总是出人意表，实现一次又一次的跨越，直到系列作品的最后。读者在首部作品中认识的人物，在第二部，第三部中间都在痛苦的经历中不断成长，她们命运的转折，也是读者随之成长的过程——假如你能一直留在这段神奇的旅程上。


中文版卷二卷三封面
写作技法方面，作者做了一些大胆的尝试。亮点之一，是对多线叙事灵活多变的运用，多个时间和空间层面的情节互相推动，一浪高过一浪。表现出极高的艺术水准，独具匠心。阅读时感觉极为顺畅，自然；但如果站到作者立场上，考虑应该如何铺展如此多变的视角和隐藏线索，会感觉整部作品让人喘不上气来，这样的效果太难实现了。

作者N.K. 杰米辛
我们的时代，也和小说第三册中的文明有诸多相似之处，人类面临前所未有的技术突破，同时也面对史无前例的道德困惑，强大的科技，与古老时期遗留下来的痼疾并存，让未来有了极大的不确定性。作者在精彩的故事情节之外，提出了众多发人深省的问题，比如：
·在人类社会的组织方式中间，是否永远都有人要做出牺牲，并且在一定的体制约束下持续隐忍？
·爱和恨，寄居于我们虚弱的生命中，它们的疆界在哪里？我们为什么会伤害那些自以为深爱的、或爱着我们的人？
·我们理智在何种情况下会跨越边界，堕入疯狂？
·文明在时间维度上的演化是否有其宿命？足够发达的技术是否一定导致灾难和灭亡？
对这一切，作者拒绝给出简单的答案。这个幻想世界的神奇居民，也和现实中的我们一样，可以是星球的毁灭者，或治愈者：一直残缺，一直偏颇，一直在寻找生存之外的更多。
雒城：资深译者，科幻爱好者，曾在社科院研究生院攻读数理逻辑，译有《差分机》、《武器浮生录》、《破碎的星球》、《无根之木》、《星球大战》等多部科幻作品。新浪id@雒城_
鲨鱼丹：奇幻插画师，绘有大量科幻、奇幻插图及封面作品，新浪id@画画的鲨鱼丹
本期编辑：@baozhenyuawabi